叶崇义(1)醒了
在蛰人的白炽灯光人下,叶崇义动了动眼皮。
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终于要死了,可没想到,走过漫长的黑暗,潇洒地把那枚小小的钻戒递出,一双手却拉住了他。
他被拉着转过头,有些懵圈地定在原地,因为在一片亮光中,叶崇义看到了无数面孔。
他那威严的父亲,一向不对付的大哥哥、大姐姐、三姐姐,还有姨娘们……他们都无言地看着他,脸上没有怒气,也没有责怪,叶崇义翻涌着记忆,嘴角微动,轻轻道:对不住了。
紧接着他又看到他旧时的每一位同学、交际场上认识的哪怕仅有一面之缘的过客,每个人都无言无语,无怒无恨,单是静静看着他。
叶崇义感到一种奇异的困惑,瞪着眼愣怔,忽然一阵热烈的光华撒下,他整个人被这奇异的光裹住了。
叶崇义感到强烈的不甘,周身的欲望在觉醒一般,他突然很想吃,很想笑。
他神迹一般地睁开了眼睛,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刺目,随即而来是五脏六腑的一整剧痛——
"呃啊……"他哼出声。
这一声呻吟还没停,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被猛地捏了一下。
"崇义,崇义!你醒了?!"那是陆雪征的声音。
叶崇义用尽所有力气偏了下头,看到了眼圈深黑的陆雪征,他扬起嘴角,伸出手,轻轻叫了声,"雪哥"
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。
陆雪征又急急唤了他两声,见没有反应,忙放下他的手,冲出病房,守着门急唤:"刘医生,刘医生!他刚才醒了!"
刘医生正在给一个小姑娘看诊,闻言立即起身,简短道歉,匆匆就往叶崇义的病房来。
刘医生是个留洋回来的正经医学博士,西医学的地道,中医上也是世家出身,和易二少那种半吊子兽医有着天壤之别。
他一进门就先给叶崇义把了脉,半晌悠悠道:"毒已经清了,我再给他开些新药。"
听了这话,陆雪征沉沉叹出一口气,周身终于松了片刻,他压住喉咙里的哽咽,向刘医生鞠了一躬:"谢谢,谢谢!他什么时候才能醒呢?"
"接下来就是调理身子了,身子调理好了,自然就醒了。"
陆雪征听了这话,千恩万谢地又送走了刘医生,心却又沉了下来。
叶崇义要打mf,这身子只有越来越差,如何能调理好。
更何况,他早已经是个一心求死的状态了,自己强留了他下来,又能留到何时呢?
陆雪征越想越觉得凄惶,这时,金小丰提着食盒来了。
"干爹"金小丰喇着嗓子道。
陆雪征一见到他就阴冷了脸色,纵然已经没有了他下毒的证据,但是,这个干儿子确实是可疑的很。
陆雪征不理他,径自回到叶崇义床前坐下。他看到叶崇义嘴角微微上弯着,竟然有那么一点安眠美梦的状态,心中突然一片安详。
金小丰跟了进来,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又道:"干爹"
自那刘医生诊断出了中毒,他就知道这事是躲不过了。不过呢,这叶崇义是迟早都要死的,他想干爹总不能杀了自己替他报仇,好歹也要熬过了这层隔阂,总还是会有以后。
他跪在地上,巴巴得等着干爹的狂风暴雨。
陆雪征因为叶崇义还有救,故而心情清朗起来,他平心静气问道:"你跪什么?"
"我……我做错了"金小丰额角渗出汗滴。
"你给我说说,你是怎么做的?mf?还是哪一天的饭菜!",说到这,陆雪征扫了一眼金小丰带来的食盒。
金小丰仰头看向陆雪征,眼睛直勾勾地答非所问:"干爹,我爱你。"
陆雪征听了这话,此时气得心梗,愣是没说出话来。
"干爹,他会拖死你的,我只不过是……"
陆雪征一脚踢到他胸口,气急败坏道:"我TM这是养了个爹?"
金小丰有所准备地挨了这一脚,竟然是岿然不动,他凄惶道:"干爹,我爱你。"
"滚!"陆雪征可以说是暴跳如雷了。
金小丰此刻竟是不要命得上前一步,抱住了干爹的一条腿。
床上的人发出声音"雪哥",陆雪征顾不上黏在腿上的金小丰,回身去看望叶崇义。
强行柔下声道:"崇义,你醒了。"
叶崇义不说话,单是看着他们。
"可有想吃什么?" 陆雪征嘴巴问着吃喝,心理却明白他是该要打mf了。
叶崇义却道:"有粥吗?"
叶崇义安安静静地把金小丰带来的吃食,吃了能有三分之一。一碗粥,半杯豆浆,几个酥软的糕饼,甚至还吃了几口炒菜。
吃饱喝足后又服用了护士送来的新药。
陆雪征忙前忙后的时候,金小丰则是万念俱灰,他没想到叶崇义还能活。毕竟他都躺了四五天了,自己连墓地都问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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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小丰待到傍晚走了。
叶崇义的瘾还是来了,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枕头里,全身剧烈地颤抖着,忍无可忍还是发出呜咽声。陆雪征抱住他的肩膀,防止他被自己闷死,柔声问:"小疯子,是不是要打mf了?"
叶崇义露出苍白与猩红的面孔,咬着牙点了点头。
一针吗啡之后,叶崇义靠在床头的软垫上,一字一句说道:"雪哥,我想把mf 戒了。"
陆雪征一边欣慰一边悚然,他的小疯子,如今一点也不疯了,乖巧懂事地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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